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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新加坡日常生活中，辅警的身影随处可见。他们出现在机场、银行、政府办公大楼、大型活动等，默默地维持秩序，守护着民众的安全。尽管辅警扮演着重要角色，但这份职业一直很难吸引到足够的新加坡人加入。目前新加坡籍辅警约占总辅警人数的七成，其余三成来自马来西亚和台湾。
新加坡辅警公司自2017年起开始从台湾招聘。对不少台湾人来说，辅警是一个充满机遇和憧憬的工作。策安保安机构（Certis Cisco）今年2月在台湾举行疫情后的首场招募活动，50个职缺吸引到600人申请，比2023年还多。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台湾人愿意离乡背井来到新加坡担任辅警？
张玉芬（左）和翁伯豪因薪资高和福利佳，2019年离乡背井从台湾来到新加坡当机场策安辅警。（叶振忠摄）
台北人张玉芬（41岁）的背景非常特别，她是中年转业成为策安辅警，目前在樟宜机场工作。辅仁大学哲学系毕业后，她当过保险业务员。由于向往外国的自由生活，她毅然辞职到澳大利亚、新西兰和加拿大打工度假四年多。30多岁回到台湾，张玉芬闭关两年准备考公务员却没考上。她决定再次出国打拼，在线上招聘平台找工时偶然发现了新加坡辅警的工作。
张玉芬说：“辅警工作门槛没那么高，不限定年龄、科系或工作经验。只要求申请者具备基本的英文能力和体能。这份工作的薪水比台湾高，包住宿跟往返飞机票。训练期间也提供薪水，不用担心没收入。我们只要做满至少一年就能无需赔款离职。”据悉，辅警受训期间的月薪大约3000元，而正职辅警的月薪则从3600元起，是台湾机场保全人员薪金的两倍。
除了薪水高、福利佳，张玉芬也喜欢樟宜机场的工作环境。“我印象中它是世界排第一的机场，环境应该很美好，可以遇到很多不同国家的旅客。我喜欢跟人交流，所以很期待能在一个多元文化的机场环境工作。”经过半年的申请，张玉芬成功被录取，于2019年中来到新加坡工作。
出生高雄的翁伯豪（28岁）也是在2019年来新当策安辅警，目前跟张玉芬一样在樟宜机场服务。他是透过学长的介绍知道策安在招聘辅警：“我当时大学刚毕业也刚退伍，想趁年轻时到国外体验一下不同的生活，拓展眼界和累积人生经历。”
张玉芬（左）和翁伯豪很适应新加坡的工作及生活，计划申请永久居民身份。（叶振忠摄）
策安目前聘用大约30名台湾辅警，多数在樟宜机场搭客大厦和航空货运中心服务。策安辅警部队指挥官黄友良对今年2月的台湾辅警招聘活动大受欢迎感到非常鼓舞：“台湾辅警的表现大致良好。他们工作努力、礼貌，愿意接受不同挑战。在工作中遇到问题的话，他们也很愿意发表意见或提问，能帮助公司改进流程。台湾辅警也能很快适应新加坡文化，与新加坡同事相处融洽。此外，他们华语很流利，在机场工作具有优势。”
策安辅警部队指挥官黄友良对台湾辅警的表现有很高评价。（策安提供）
然而黄友良也指出台湾辅警在英语沟通上会面对一些挑战：“策安要求所有台湾辅警通过英语能力测试。虽然公司会让他们接受英语培训，但他们还是需要一些时间才能熟练掌握英语。”新加坡还有另外两家聘请辅警的保安公司——翔鹰（AETOS）和新翔集团（SATS），但它们不愿针对台湾辅警的题材接受本报访问。
策安聘用大约30名台湾辅警，多数在樟宜机场服务，执行各种安检任务。（叶振忠摄）
虽同样为机场辅警，但翁伯豪和张玉芬的工作各不相同。翁伯豪主要跟移民与关卡局合作，在各个搭客大厦的出入境关口检查旅客的护照和登机证，有时候也会押送被遣返的外国人登机。张玉芬则驻守在第三搭客大厦，除了检查旅客证件以外，也负责控管搭客大厦各区域的人员和物品出入。
张玉芬特别学习各国问候语，检查离境旅客的证件时，以这些语言跟他们打招呼。（叶振忠摄）
穿上制服的张玉芬看起来很严肃，但其实有着一颗温暖的心。她特别学习了各国问候语，在检查离境旅客的证件时，尽量以这些语言跟他们打招呼。“不管是缅甸、越南、日本、韩国的语言，我都学了一点。当旅客听到我用他们的语言问候时，通常会露出惊喜表情，也让我觉得工作很有满足感。”
难忘疫情暴发后的经历
谈到最难忘的工作经历，张玉芬马上提到冠病疫情：“疫情前，樟宜机场人潮非常多，走路得到处闪人，一架飞机可能会运载两三百名乘客。2020年4月疫情暴发后，一架飞机有时只有一名乘客，整座机场空空荡荡的，突然变得好安静，感觉就像电影里的世界末日一样。”
由于航班数量大减，旅客流量急剧下降，策安把张玉芬调到防疫酒店协助防疫工作。她当时得全副武装，穿戴个人防护设备（PPE）在酒店维持秩序，确保旅客保持安全距离。当男性防疫人员不方便检查女性旅客的行李时，张玉芬会帮忙检查，确保入境旅客没携带危险物品或违禁品。她忆述：“我们是少数可以在外走动的人。街道的人非常少，吃东西要保持安全距离，看到有人咳嗽也会感到害怕。”
翁伯豪在工作中得不时回答旅客们的疑问，帮助他们顺利登机。（叶振忠摄）
在机场工作的辅警们有时会遇见一些名人，为工作增添了一些乐趣和难忘记忆。翁伯豪说：“我曾在工作中遇到一些来新开唱的明星如李克勤等。看到他们真人跟电视上的差别，感觉蛮有趣的，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。”每当翁伯豪成功解决旅客们的疑问，让他们可以顺利登机踏上旅途，他内心总是充满喜悦。他说：“他们脸上流露出愉快表情，还有对我的感谢，给我带来很大的成就感。”
政府目前规定只能从马来西亚和台湾招聘辅警，不过当局在延揽和留住台湾辅警上面对很大挑战。内政兼律政部长尚穆根今年1月在国会上透露，2017年至2023年的台湾辅警人数显著减少超过六成，如今约有70人。尚穆根解释，台湾辅警人数减少是因为面向公众的安保工作要求很高，台湾当地的工作机会和前景改善，以及一些人思乡情切，希望回归家庭等。内政部因此考虑扩大招聘辅警的范围，除了马国和台湾，日后有意到中国大陆、印度、菲律宾和缅甸等亚洲地区招揽外籍辅警。不过内政部和策安强调，即使扩大招聘地区范围，辅警部队仍会以新加坡人为主。
一些离职的台湾辅警之前接受媒体访问时指出，辅警工作时间很长（约12小时），还要轮调日夜班，劳力付出与薪水其实不成正比。此外，有些辅警得在户外执勤，必须日晒雨淋，非常消耗体力，很操劳。
翁伯豪和张玉芬认为自己很幸运，在有冷气的机场搭客大厦内工作，而且都上固定早班，作息稳定。不过张玉芬透露，有些台湾辅警在航空货运中心工作了好几年，“虽然没有冷气，但是他们还是做得好好的，没外面讲的那么辛苦。”
对于辅警工时长，张玉芬分享自己以前的台湾经历：“台湾工作采用责任制，我的上班时间是上午9点到下午6点，就算把一天的工作做完，达成业绩，也不能回家，因为老板还没走。我晚餐会在办公室吃，然后装忙继续工作，但加班是没薪水拿的。”翁伯豪也说：“台湾很多公司的工作时间也很长，但是员工加班是没薪水领的。在新加坡当辅警，我们加班几小时都会有记录，可以领取额外加班费。”
身为前线指挥官，黄友良非常了解辅警在工作中会消耗很多体力，特别是在炎热的户外环境。他说策安采取了一些步骤来提高辅警的舒适度：“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，我们会为在户外执勤的辅警提供遮掩设备，安排更频繁的休息时间及提供饮料。”
黄友良也提到策安辅警的未来职业发展：“那些展现领导素质的辅警将有机会担任更高职务，公司也会安排他们接受相关的领导力和沟通技巧等培训。过去几年，我们已经有好几名辅警擢升为高级辅警，担任关键的领导职务。”张玉芬说公司的工作安排具有弹性，她最近便花了一年时间兼职修读并考取了信息通信技术专业文凭，为转换职业跑道做好准备。
对于未来计划，两名受访的辅警希望能申请成为永久居民在新加坡生根。翁伯豪说：“新加坡安全稳定又没天灾，薪资比台湾高，加上没人管我，我在这里过得很开心。”张玉芬也笑言：“希望可以留在这里看到第五搭客大厦建成（预计在2030年后）并到那里工作！”
如何成为策安辅警？
成为辅警之前，所有新人得先在策安企业大学接受11周的训练。（龙国雄摄）
学员们接受警察执法训练时会学习如何自卫，制服嫌犯，上手铐等技能。（龙国雄摄）
所有新人得先在位于道德台（Toh Tuck Terrace）的策安企业大学（Certis Corporate University）接受11周的训练，主要分为体能、保安和警察执法三大训练。保安训练内容包括：配枪护卫和巡逻，人群及交通管控，处理和报告事件等。由于辅警具有一些警察执法权，因此他们也得学习新加坡相关的法律和条规，了解警察办案程序，接受自卫和手枪射击训练，学习如何应对恐怖袭击等。
策安采用虚拟实境技术教课，让学员戴上眼镜学习如何检查虚拟车辆等。（龙国雄摄）
策安也在训练中融入一些新科技，例如采用虚拟实境技术（VR）教课，让学员戴上眼镜学习如何检查虚拟车辆或者处理火灾情况。策安也利用枪械训练模拟器，让学员在使用真枪前，先逐步学习基本的枪械和射击知识。此外，学员们也得学习策安辅警在工作中使用的Argus移动应用程序，这款应用让辅警能够接收任务更新、报告事件、跟踪进展等。
教官向学员们讲解围栏入侵检测系统如何运作。（龙国雄摄）
受访的两名辅警最难忘射击训练。张玉芬说：“我是第一次开枪，手枪的后坐力和巨大枪响让我印象深刻。其实我当时是很害怕的，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！”翁伯豪说：“这不是我第一次开枪，但在台湾当兵时，我们拿的是来福枪。我在这里是第一次开左轮手枪，一直忘不了震撼的枪声，扎实的后坐力，还有命中目标的感觉。”
由于外国学员在受训期间住在校内宿舍，让张玉芬和翁伯豪有机会与不同背景的学员培养友情。张玉芬说：“学校每三四天会有各种测验，我们会在宿舍走廊做角色扮演，练习应对各种情况的能力。不管你是台湾人、印度人还是马来人，大家都会互相帮忙。为了在IPPT（个人体能测验）过关，我和同学也会在晚餐后一起到健身房锻炼，结果我跑了三个月，竟然瘦了10公斤。”
翁伯豪在受训期间每周会跟同学到学校附近的购物中心吃晚餐。他说：“我们小队有台湾人、新加坡人和马来西亚人，是一个很特别的体验。我可以跟不同国家的朋友们交流，对他们有更深的了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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